狡槙:从入坑,到死坑底。

【伪装者/诚楼】点到即止

心血来潮整理文档,发现一篇2月份给诚楼合志凑字数的一篇文(。


点到即止


清晨的风还缠着夜晚的寒意,刚刚过了宵禁时间,路上行人寥寥,偶尔有早起的黄包车夫从中穿过,街道两旁的商铺陆陆续续敞开了门,街头卖饭的小摊点也摆了出来,包子油条小馄饨的香味从街这头传到了街那头。阿诚开着车从饭摊经过,心里想着等从裁缝店取了衣服回来带点早饭回去——吃了太久的西式餐点,甫一闻到小摊点上的早餐香味,真叫人想念万分。

其实,这衣服也本不该用阿诚这么早起亲自去取的,毕竟能让店铺伙计送过来,只是昨晚准备好的西装被心神不定的阿香熨烫坏了,好好的衣服就被烫出一道明显的痕迹,连带着手上也烫出几个水泡。阿香道着歉,急急忙忙想要赶夜整理一套出来,正巧赶上裁缝店里来电话,说是之前订做的西装好了,明楼便挥挥手让阿香去休息,顺带许了几天假期让她回乡下去看望生病的胞弟。衣服着急穿,又快到了宵禁的点,只能让阿诚第二天早点去店里取衣服,于是这才有了今早天刚泛亮阿诚去拿衣服这一出。

只是……

阿诚望着手里多出来的一套女式旗袍,不禁皱起眉头。

给明楼订做新衣是阿诚吩咐下去的事情,只是所谓明长官亲自打电话订做的旗袍却是他所不知情的。看这旗袍的样式和尺寸,必然不是做给大姐的,那其主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汪曼春。

阿诚面色如常地收下衣服,结了尾款,和掌柜的道了声“麻烦了”,迈步踏入雾气弥漫的晨风中。

回去的路上,阿诚顺路带了两碗小馄饨、两屉小笼包,回到家,就看到明楼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翻着茶几上的几张报纸。

明镜因为生意的事情去了外地,明楼在家里耳根也能稍稍清净两三天,于是便大摇大摆地坐到客厅看报纸。要知道,前些日子明楼看个报纸也是要缩手缩脚在自己房间或书房里,只是为了避开来自胞姊的“锋芒”。

“我带了馄饨回来,大哥来吃点。”

阿诚把盛着馄饨和小笼包的保温桶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随后找了衣架把带回来的衣服挂好。

明楼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合上放到一旁,揉着眉心长舒一口气。昨晚吃得少,空腹一夜,现在确实是有些饿了,他伸手把保温桶的木盖掀开半个,食物的香味从中冒出,勾得他更加饥肠辘辘,忍不住伸手捏了个小笼包往嘴里塞,结果一口下去,被里面的馅儿烫到了舌头。

阿诚从厨房拿碗筷出来看到的就是明楼皱着眉头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两步并做一步慌忙走到明楼面前:“大哥,怎么了?”

明楼缓了两口呼吸,状似随意地摆摆手:“没事,吃饭吧。”

阿诚却急了起来,明楼一向心思慎密,也一贯不与他人交心,自己跟了他许多年,也才堪堪能摸清对方心里的想法,虽有“点到即止”的默契,可若对方不“点”,甚至有意隐瞒,他是无论如何也猜不通透的。

阿诚心里急得沉甸甸的,像是压了块石头,手上却有条不紊地打开保温桶的盖子,看到里面少了个小笼包,再一联想刚才明楼的神情和动作,那分明是被烫到的反应。他心里的那块石头蓦地化成泡沫,一时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

两人相伴那么久,明楼又如何不知阿诚在想什么,然而他只是自顾自地拿起汤勺给自己盛了碗馄饨,轻飘飘地瞥了阿诚一眼。

阿诚忍着笑意,坐到对方身旁,把东西摆好,小笼包推到他面前,假意咳嗽一声,然后凑到明楼耳边又道:“天冷,凉得快,拿出来就不会烫着了。要是再烫,我给你吹吹可好?”

明楼正咬着馄饨,薄软的皮儿带着几点葱绿飘在瓷勺里,很是诱人,他听到阿诚这么一句话,馄饨汤差点没呛嗓子里,不由得咳了好几声,眼睛里都咳出水气来。他缓了缓气,板着脸瞪过去,“吃饭!”

阿诚嘴里连声笑着道“是是是”,却又和明楼调笑两声才真正止住。

明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明锐东在世时便说过家里的饭桌是温情的地方,许是除了吃饭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他鼓励家人在吃饭时交流感情,却也要求遵守餐桌礼仪,要注意分寸、要适度。明镜将这一点完完整整继承了下来,说是食不言寝不语太不近人情让人生分,她就喜欢吃饭的时候热闹点。

大姐在家时,阿诚必然是不敢做如此露骨调笑的,他在家人面前和明楼展现兄友弟恭的那一面还不够,对于他和名义上的大哥更深层次的关系,哪里敢露一丝一毫的马脚?但遇到家里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若不做点超越兄弟之情的事情,这让阿诚觉得委实可惜。或许可惜之中还夹杂着几分不安——明楼对这一段超乎兄弟间的男人的感情总是表现得游刃有余,就仿佛这也只是个计划而已,自己的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想之内。并非是没有回应,而是回应得恰到好处,反倒失了真。他自然明白其中根源,明楼把最真实的自己埋藏在一层又一层的伪装之下,只能把一切做得恰到好处,因为只有这样才意味着安全。阿诚全然理解,但于私人感情上,却无法毫无芥蒂地接受。

阿诚望着明楼的侧脸,不觉放慢了吃饭的动作。能两个人在家轻轻松松吃一顿饭的机会不多,这一次气氛正好,让他更加想要珍惜,只是明楼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将阿诚的好心情打破。

“对了,还有一件旗袍,你拿来了吗?”

阿诚眼中的笑意一顿,“在车子里。”说完又迟疑地问,“是给汪小姐的礼物?”

明楼点点头:“前些日子听她说喜欢的旗袍给铁丝勾破了,我就让人顺便做了件。”

“大哥对她倒是真上心。”阿诚心里滴了醋,一句酸话就这么不过脑地说了出来。

明楼放下手上的勺子,直直地盯着他。阿诚被盯得后悔莫及,良久之后,听到对方一声轻叹:“阿诚啊,工作和私情,怎能混为一谈?”

说罢,明楼拿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去楼上换衣服。

“准备一下,该走了。”

阿诚在他身后,愣了两秒才意识到这是对方在变相安抚自己,而后猛地转身望向明楼:“那一会儿这衣服……”

明楼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我很忙。”

 

明楼的“忙”是真的忙,兼官重绂的结果是重责加身,到了办公室一忙就是小半日,等大半公事处理完了,阿诚进来给他泡了杯解乏茶。

明楼闭着眼揉了揉眉心,一只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敲点着桌面,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阿诚也不去打扰,只在旁边静静等待。他见过太多明楼做决定的时刻,就如同现在一般,安静且平和。明楼一定在心中有了定论,或者不止一种定论,但是他在犹豫……

阿诚注视着明楼敲在桌上的手指,知晓他只差一步推力,于是叹道:“先生,茶要凉了。”

明楼猛地睁眼,看着手里还冒着热气的茶,沉声道:“茶凉了,自然是要倒掉的。”

“那行,我帮您倒了。”阿诚自然揽下这个“活儿”,刚要转身却想起还放在车上的那件衣服,“那件旗袍怎么办?”

明楼漫不经心地饮了口茶,说道:“随便抽个时间送过去吧,顺便挑一双相配的鞋。”

汪曼春被明确归为“工作”一类,阿诚自然也不会再有心结,可嘴上还是打趣:“就不担心我挑的鞋配不上这衣服?”

明楼心知阿诚这句玩笑,也是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句:“你挑的可不就是我挑的。”

阿诚得了这么一句带了甜味的回应,欢欣之余又不禁得寸进尺:“我帮先生挑礼物,那先生今晚是不是得犒劳犒劳我?”

阿诚说的“犒劳”自然不会是多纯洁的事情,明楼自然抬眼对上他暗含期望的眼神,想到最近两天家里就他们两个人,也难得亲近这么一次,心中默许,口中却说:“这是你作为秘书长的分内之事。”

阿诚怎不知明楼这是准许的意思,面带愉悦地道了声“长官说得是”,而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办公室,连关门声都带着一股轻快。

明楼笑着摇摇头,舒了口气,随即收敛笑容,拿起桌旁的电话。

今日要早些下班,要先把现下的事情处理完才是。

然而,明楼“早些下班”的想法终究落了空,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突然一个消息传来,明楼不得不临时加开紧急会议,这一拖,就拖到了将近十点,回到家,简单洗漱后,已经十点过半。

明楼疲惫地躺在床上。他的身体极为困顿,精神却异常活跃,这是困扰明楼多年的睡眠问题,他只能忍耐,所幸习惯之后倒也不如开始那般难熬。

他平静地躺着,大脑里杂乱纷呈,不多时,门把松动,一人走了进来——是阿诚。

明楼没有动,如同睡着一样。

阿诚放缓了脚步,“大哥?”他轻声喊了句,见对方没反应,端着温水径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喝点水。”

明楼这才睁开眼睛,眼神里没有半分入睡的迹象。他接过水杯,喝了几口便放到床头柜上,而后好整以暇地望向面前目光灼灼的阿诚。他知道,阿诚这是来“讨债”了。

对于相伴多年的阿诚,他是大哥、是上级,除此之外,还是恋人,这世间但凡有一个人能知道他所有秘密,那必然是眼前这人。

明楼到底是纵容对方的,他面容柔和地朝阿诚伸出手——这仿佛是一个讯号,让阿诚能够理所当然地索取自己争取来的奖赏。

 

一番情事过后,空气中的情热渐渐沉寂下来,余下的是温情脉脉。两人并排侧躺在床上,明楼的后背紧贴着阿诚的前胸,亲密得没有半分空隙。

沉静之中,阿诚忽然开口:“大哥,你知道印度的响尾蛇表演吗?”

明楼明显有了困意,压着鼻音哼出一个字:“嗯?”

“我听说,印度那边的养蛇人会把响尾蛇放进一个窄口罐子里,只要一吹笛子,蛇就会探出头在罐口舞动。”阿诚虽然兴致勃勃,却也刻意压低了声音。

明楼这时候听出阿诚这话意有所指,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那蛇不过是听着声音想要攻击人,逃脱罐子罢了。何况咱们中国,也不兴印度那一套。”

“借个寓意而已。”阿诚搭在明楼腰间的胳膊又紧了紧,“响尾蛇不愿待在罐子里,要是换成青花瓷,大哥你说它还愿不愿意?”

明楼转过身,颇有几分无奈地回答:“想必也是不愿意的。”

“那眼镜蛇呢?”阿诚继续追问。

明楼盯着阿诚好一会儿,才点到即止地感叹道:“且看那青花瓷够不够装了。”

阿诚一个激动把明楼抱了满怀,平复心绪后,他凑在对方耳边,说道:“我会做到足够好。”

好到——青花瓷不碎,眼镜蛇不灭。

明楼沉默地拍了拍阿诚的背部,半晌,缓缓吐出一个字——

“好。”

 

这一夜,两人难得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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