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槙:从入坑,到死坑底。

残刃

【尊礼】

宗像礼司身陷于一片青色的水域中,海底深处的压强使得人动作稍显艰难,他握了握手掌,手中坚硬的触感表明了天狼还在的事实。

梦境。

在阳光能穿透的水层依旧呈现着泛着白光的蓝色,宁静而梦幻,那是宗像礼司初次到达这个世界时眼见的景色,但是现在,透过镜片他能清晰地看见墨蓝的海水渐渐加速的流动,宗像礼司毫不怀疑在海洋的更深处正在酝酿着一场席卷此间世界的黑色风暴。

这样的梦已经做了将近十年,宗像礼司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把它当做生活中的一部分——入睡之后的调剂品。每天观察周围海水的变化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或浅或深的颜色和或急或缓的水流,应和着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崩坏程度,单纯的观赏不是蛮赏心悦目的吗?虽然深处的水压会给身体带来一定量的负担,但只是理所应当的而已。

从梦境中自然苏醒,宗像礼司坐起身摸索着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在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后忽然响起轻物摔落在地的声音。

宗像礼司睁开微闭着的眼睛,映入眼帘的一切像是笼了层磨砂玻璃,朦胧的有些不真实。揉开了有些酸胀的太阳穴,他缓缓靠在床头,想起了那个似乎永远睡不醒的男人。

假如梦醒之前并没有看到那一抹曾经熟悉的鲜红,宗像礼司可以断定自己不会回忆起那个任性的野蛮人,但在既定的事实面前,所有假设和断定都没有条件成立。

其实没什么好回忆的,不就是亲手杀死了唯一一个能称得上朋友的人罢了,除了些微的悲伤和遗憾宗像礼司并不觉得后悔。只是,尘封了很多年的记忆因为这个契机涌出来时,他发现自己竟然清楚记得那些细微末节,例如对方轻松说着“抱歉”时开阖的嘴型和释然的笑容,例如自己毫不犹豫将刀身贯穿对方心脏时手指竟然有些僵硬,例如对方搭在自己肩膀的双臂——右手食指上的环戒和左手手腕上的钢环,例如在自己耳边被风吹逝的低语以及附着在手指和溅落在雪地上的温热的血,还有熏染在衣服上劣质烟的味道……

哦呀哦呀,自己貌似记起了不得了的事情呢……

只是这些记忆却仿佛被那场雪覆盖了所有颜色,不仅仅如此,就像是旧式电影放映机放映出的老电影,影带在机器中沙沙地卷滚着,幕布上投射着模糊的影像,黑白的那种,时不时闪烁一下显出转瞬的空白,还有类似射线的图形在屏幕上跳跃着,让人不自觉联想起人失去心跳后显现直线的心电图。

真是一段糟糕的记忆,连带着糟糕了今天的早晨。

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眼镜,宗像礼司恢复了清明的视野,简单煎了起司三明治作为早餐。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这让他有足够的时间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

十年来Scepter4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即便岁月已逝也未曾磨损这柄剑的锋刃,反倒添了几分内敛的光华。宗像礼司坐在办公桌前拨弄着散乱的拼图碎片,案上的茶盏徐徐冒着热气,氤氲了一小片天地。他挂着浅淡笑意听着淡岛世理关于Beta组异能者的追踪报告,“那么,现在就动身前往隅田川口的台场地区吧。”

学院岛事件带来的影响长久而深远,三位王权者的死亡间接造成异能者的数量逐年上升,未成熟的力量自然也不稳定,暴走事件也总频频发生。

青色圣域内,宗像礼司手持天狼立在最前方。

“你自己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怎样的不堪入目你也看得到吧。剑是王的信物,毫无偏差的体现出王的状态。你的剑不久就会落下。”

周防尊无所谓的态度和语气就像即将凋落的盛极牡丹,此间绽放彼间已然消亡,宗像礼司的记忆能捕捉到的只有近乎敷衍却早已认定的散漫尾音。

再过几年,这段话就能完完整整地套用在自己身上了吧。不过,在那之前……

宗像礼司向前踏出一步,散着残渣的巨剑屹立于半空之中。

“以剑制剑,吾等大义毫无阴霾。”

“全员拔刀!”

圣地展开——吾念无坚不摧前路无从畏惧。

汹涌的暗潮皆数被压制在静海深处,无止无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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